听清风兮夜无眠

【evanstan】love at first sight(1~3)

一个校园青春浪漫爱情喜剧。

“You know, it is what it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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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双眼睛。

那双荡着湖水的波澜，闪着琉璃的微光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还从没有距离这么近地看过那双眼睛。薄薄的眼睑上像涂了眼影一般泛着温柔的粉红色，长长的睫毛像洋娃娃的发尾一般鬈曲。他的眼珠微微地转开了，露出了珍珠一样的眼白。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这样无瑕的，不曾爬上过血丝的眼睛呢？太令人惊奇了，他从不熬夜的吗？

他眨眼了，眼睫毛像蝴蝶扑闪的翅膀一般，在Sebastian的心里卷起了一阵飓风。或许他伸出手来就可以抓住那只蝴蝶——这么近，只有一英尺。他应当吗？他可以吗？

Sebastian抬起左手，用手背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试探着微微地向前伸去。一英寸，两英寸。手腕被捉住了，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滚烫地熨着他的皮肤；电流从肌肤相贴处流窜至脚尖，他的小腿僵硬地绷紧。

眩晕，窒息。五感被浸入沉沉的水中。万物混沌，他于指缝间窥得他世界中唯一的清明。

这是第一千零一种……绝不同于他所设想过的那一千种他与他的梦在这所大学校园里的相遇。

2.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那人笑叹着松开了他的手。

Sebastian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怔怔地垂下了手臂。那双他心心念念了太久的眼睛正注视着他，而他回望，带着饕餮的心意。是Christopher，他绝不会认错的Christopher。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上帝啊，怎么会有这样白皙通透的人啊，他是冬日的精灵吗？

“我叫Chris Evans。我想，或许……或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Evans。

“呃？可……哦，好吧。”

顷刻间Sebastian便意识到了在对方看来自己有多么无礼。血气上涌，他慌乱无措地往后一仰，拉开了自己与Chris Evans的间距。

三英尺。

Chris的眼神黯淡了一霎。Sebastian没有看他。他低着头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犹豫地低声道：“Sebastian。Sebastian Stan。”

“Stan。”Chris念道。他的发音并不算夸张，但第二个音节被拖得有点长。Sebastian知道这是矫正过后的波士顿口音。

“Sebastian。”他纠正道，礼貌性地挑了挑嘴角。不，这只是个人习惯，绝对、绝对无意于表示亲昵。

桌上还摊着上节课的笔记本，Sebastian用指甲刮着纸面上那一道长长深深的笔迹。质感粗糙的纸张很快便起了毛边，像青春期的男孩下巴上初生的胡茬；他心里头突然生出了些不耐烦，愤愤然地把那页纸撕去了。他本来是有话要说的——像是“嘿兄弟这可是你的杰作”，或者是“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吗Christopher”。戏谑、轻松和热情，这是他所学到的、用来应对大部分美国人的语气；实际上他现在运用得也还算熟练。真的，他本来要说的，他也应该说的。

但不管怎样他就是没说出口。在意识到让他课半惊醒还划花了笔记本的混蛋是Christopher后，他花了太多时间——约摸有大半节课——在激动、紧张和不知所措上了。这甚至足够那个古板的老教授给他扣上一大把的平时分了。

超糟糕，而且超逊。好在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

“Sebastian。”那个笨蛋突然轻声念道。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一丝笑意挂在他抿紧的嘴角上，抹也抹不掉。

“Sebastian……Sebastian。”他吐词不清地、慢吞吞地重复着，像是在哼唱一首童谣。

手心里被塞进了一颗锡箔纸包裹的巧克力，有点儿融化了，却还没变形。Sebastian愕然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那人混合着好奇和期待的眼神。

他正在等一个回应的信号——或者拒绝也可以。皱皱眉头就足以表明态度了。

不过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Sebastian用指尖摩挲着巧克力的包装纸，无奈但是意义明确地笑了笑。

课间要结束了。他拎起书包，推了推Chris的肩膀，放软声调道：“我住西区8号楼505间……让我出去，下节课我要迟到了。”

3.
Chris Evans第一次注意到Sebastian Stan此人，是在两个小时之前。

距离考试周还有一个月，老师们陆陆续续的会开始在课堂上穿插考点。Chris将其视为“可以无忧无虑翘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日子的终结。纽约时间七点四十五分，困倦的男孩痛苦地从踢成一团的被子里支起身子；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床下的闹钟在聒噪地耀武扬威。

三分钟后他穿好了衣服，七分钟后他离开了盥洗室，十分钟后他到了楼下，嘴里还叼着烤焦了的面包片。十五分钟后上课铃响，他抵着教授要关门的手臂闯进了讲堂。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连视角最糟糕的位置也被占据了（虽然那才是Chris喜欢的位置）；他左右为难地在过道里晃悠了半晌，最后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讲台前。

桌上有一片凸起，像是烫伤的水泡一样丑陋又骇人。不用硬壳本的话多半是写不了笔记了，也难怪这里没坐人。Chris从书包里摸出一张草稿纸一支圆珠笔，细长的笔杆在手指间挽出了一朵花；他总是这样，灵活的十指永远闲不下来似的。

左手边是走道，右手边是一个趴伏在桌面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的男孩。他很瘦，即使隔着衣服也能隐隐约约看见弓起的脊背上突出的两块肩胛骨；肩膀窄窄的，衬衫的肩线松松垮垮地挂在上臂上。

Chris偷偷地用余光看他。看他在教授敲黑板的噪音里迷迷瞪瞪地直起身子，看他用左手托住自己的脸颊，看他努力地眨着眼试图清醒，看他……看他深深的眼眶下阴影般的灰，看他侧脸上睡出的红印，看他撅起的嘴唇和额前垂下的一绺碎发。

Chris看呆了。

他没见过他——没在橄榄球场上见过他，没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见过他，没在校门口烧烤撸串的小摊上见过他。上帝啊，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翘课了。

圆珠笔在他手里哒哒作响。没办法，他总是不能安安静静的，紧张的时候更是如此；教授脸色不大好地横了他一眼，他缩缩脑袋，把笔扔回了桌上。

漂亮的男孩没有看他，连一个不满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就好像身边的人不存在似的。或者说——就好像这整个教室里的人都不存在似的。他的目光直直的，Chris敢打包票他昨晚通宵了。

有的人通宵后头发油腻面部浮肿，有的人通宵后却像一只没睡醒的慵懒的奶猫。真是不公平呀。

或许下课后可以找他要个电话。Chris咬着指甲想。传纸条吗？感觉好蠢诶，有点太扭扭捏捏了。可是直接说会不会又显得很唐突？啊，书包里还有一颗准备用来补充能量的巧克力，要不要待会给他……？

“同学们把讲义翻到第25页，看右上角的图……”

喔。Chris打了个激灵，低着头翻讲义去了。他来上课好歹是带着目的性的，可不能本末倒置了。

男孩垂着脑袋，眼睛微闭着。Chris甚至怀疑自己听见了轻微的鼻息声。他突然很想笑——但又忍住了，对照着PPT在讲义上写写划划了几笔，把重点标注好了。

马上要进入下一章的学习了，教授推了推眼镜，说过期不候了啊，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陆陆续续有人举手了，Chris瞟着同桌，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伸出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鬼使神差地。

男孩一颤，猛地弹了起来，像是炸了毛；手里的笔一歪，在笔记本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他茫然又不悦地转过脸来看着Chris Evans，眼里写满了疑问；紧接着疑问散尽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错愕。

Chris说不出这错愕是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男孩的正脸——他没有余裕去想别的了，他整个耳根都红透了。

“抱歉，刚才的那个知识点我没听懂，能麻烦您再讲一遍么？”Chris听到自己这么说着。

他明明是举着手，盯着教授呢。可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空空的。

他知道，这叫魂不守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