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风兮夜无眠

【evanstan】Just Waiting

“关于当我得知evanstan一起参加了after party时，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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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

 

左手边是一扇虚掩着的门。他听见女孩们优雅地踱步，锋利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听见媒体人拖着笨重的摄影设备在木质地板上滑动，吱呀吱呀的透着些打搅了人的难为情和克制不住的兴奋。他眯着眼，想象着相熟的人们是怎样交谈着，欢笑着，随着音乐微微地摆动着身体；而酒液在晶莹的瓶中打转，刀叉在五分熟的牛排上留下鲜艳的红痕。

 

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手中的高脚杯像跳舞的姑娘般轻盈地打了个转，杯底剩着的一点香槟被激起了一个微小的漩涡，几乎荡上了杯沿。他耸耸肩，将这漂亮但口感单薄的饮料一口饮尽了。

 

方才他拿了一杯酒就出来了，现在可能有人注意到他离开了——虽说是Chris邀请他他才来的这里，但是也遇上了一两个从漫威以外的渠道认识的人。他心跳有点快，想进去随便跟人打个招呼，再找机会续一杯酒，威士忌或是白兰地什么的。香槟适合庆祝，但是他更喜欢烈酒，最好是一口喝下去就能让人微醺的。酒精会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又温柔地包裹住他；这种感觉带有侵略性，却又着实缱绻。

 

这种感觉让他想到Chris。

 

老天，Chris。他早早地从百老汇溜出来又等在这个没人的走廊里，就是为了这个姗姗来迟的Chris。他在干嘛呢？

 

 

可能又被小女孩们包围了，还是他自己指的路呢：“You are going to miss Chris Evans！”

 

他这么想着，有点骄傲又有点懊丧。他的男朋友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男人之一，就算他在lobby hero的舞台上成功地演绎了一个糟糕的男人，还留了一撮滑稽的胡子。他想起这个大众情人对他表白时根本就不修边幅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就算是这样，自恃审美水平颇高的Sebastian也对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什么都掩饰不住他的完美。完美的眼睛，完美的胸肌，完美的嘴唇。

 

他悄悄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空荡荡的杯子在他手里像winter soldier的小刀一般挽了个花，几滴残留的琥珀色液体滴落在了地毯上，如同深深浅浅的吻。

 

 

表白其实只是几天前的事。

 

他下飞机，去早早预定好的意大利餐厅，接受意料之中的花束，一切仿佛水到渠成。生活连轴转的两个男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我很疲惫，脑子里的每一个神经元都在抱怨这个地方很危险，可是那两双早就把对方刻入了眼底的眼睛里就是不管不顾地盛满了欢喜——你知道，眼睛永远不会骗人。那么旷日持久的试探，犹疑和暧昧在笃定的话语间尘埃落定，他们从面对面端坐变成了肩并肩依偎，心照不宣地任自己沉沦。

 

就像是玩了一场时间跨度好几年的国王游戏。

 

Sebastian敢发誓，他们在美国队长2的片场就已经看对了眼。Chris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有多隐秘？连粉丝的眼睛都瞒不过，还能瞒过他的吗？

 

他嗤笑了一声，又想，不过自己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眼神。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没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对方表明心迹；在这场国王游戏里他们一直没能抽到契合的卡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迫不得已地与不相关的人周旋。这真无趣，有段时间他难过得都想放弃了，可是只要Chris给他打个电话，他就觉得还能等下去。

 

 

现在时候终于到了。

 

Chris的事业迎来了转折点，他的未来也一片光明。他们不再因为电影中的角色被绑定了，这总归是令人伤感的，但却也能让他们确定他们在对方的世界里做的是自己。从Chris给他发邮件邀请他来百老汇走红毯开始，他就笃定了他们的前路不再像几年前那样未可知，已经慢慢地摸索出了方向；那么他们可以停一停了，休息一下，来谈论谈论这段埋藏了多年的感情。

 

阿佛洛狄忒终于拿到了国王牌，她命令两个男主角牵手和亲吻。男主角们没有一丝被戏弄的愠怒，他们转过身对错愕的女神微笑，说谢谢您，我们终于可以相爱了。

 

 

Sebastian向右手边张望。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街道，黑黢黢的，没什么车，更没什么行人。

 

他和Chris约定了在这里见面的；这是个理论上来说不会有多少人打扰的后门。

 

但是他后面一定会跟着一大票的粉丝，Sebastian想。他不可能甩掉她们的，没人不知道他要来参加这场after party，没有人。他怀疑Chris根本就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可怜兮兮地保有着一丝能够独处的希望罢了；但是上帝啊，他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为什么要这么乖地当真在这里等？

 

他几乎真的要转身推门进去了——可是又犹豫了。不能白等，他愤愤地自言自语道，我得是after party上见到Chris Evans的第一个人。

 

 

他撑着墙慢慢地站直了些，像一只伸展脊背的猫。右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有些酸痛，他踮起脚转了转脚踝，把重心换到了左脚。

 

Chris还没来，他觉得无聊，无聊得想抽烟。高脚杯的杯底被他用一根小拇指轻松地勾住，他一手叉腰一手向裤兜里摸索，却失望地发现，兜里只有手机冰冷坚硬的外壳。

 

没有触感柔软的烟盒，连一个破打火机都没有——他撅起嘴唇，有些懊恼地回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的事实。

 

尼古丁在身体里肆虐的滋味其实并不算太好，但是烟总能让人打发漫长而又无所事事的时间……还能让他显得像一个混迹于灯红酒绿中的坏小子。他最开始抽烟，就是为了自己要演的那些坏小子。只要烟一到他的手里，他就能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翘起二郎腿，舒展身体往柔软的沙发里靠；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微笑的嘴角泄出，他知道，那个样子迷人极了又混蛋极了。

 

他算不上喜欢这样，但也远远称不上讨厌。他要表演，他就要学着变成戏中的那个人；而时间久了，那本来不过是活在剧本中的角色就变成了Sebastian的一部分。

 

可是那时，还跟他不算太亲近的Chris Evans居然那么认真地跑过来跟他说，你可以少演一些邪气的角色。这是一时兴起，是不喜欢，还是害怕自己入戏太深？

 

Sebastian不知道，他甚至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听进去了。他只是掐掉了烟，像是掐掉了自己的一个身份。

 

 

有手机玩也行。

 

他看了看备忘录里Chris的行程表，现在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快有半个小时。短信箱里有几条未读消息，他先前没注意到，慌忙点开看了，又没忍住笑出声。

 

“Seb，人真的太多了，我刚刚才突围出来！你到了吗？你碰到可以说话的人了吗？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猜你在见面的地方等我？不要等我，我又要迟到了……我真难过，我在绕远路，狗仔真多，比以前都多，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吗，他们想干嘛呀！”

 

“Seb堵车了……深更半夜的居然会堵车！你敢相信吗”

 

“Seb你怎么不理我”

 

“我想你啦：（”

 

这家伙是哪来的时间发短信的，他有超能力吗？Sebastian一边腹诽，一边灵巧地打起了字：“快点，我等你一起喝酒”

 

不用再多说别的，那边心领神会地回复了一个“收到；）”，便不再出声。

 

 

Sebastian看着那个表情，想到了那个人眯起右眼wink的样子。又长又卷的眼睫毛搭在下眼睑上，虚虚地挡住了眼里的光；眉毛浮夸地挑着，眼角漾出几道深深的笑纹。

 

我说的没错，他又开始自言自语。Chris Evans绝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然后他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都是早早下载在手机里的，隐秘的不曾展示在他那半公开的歌单上的，有关love story的歌。

 

 

“Hey Seb！”他听见有人大声喊他。

 

是右手边。

 

他低着头摘下耳机，团了团塞进口袋；又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脸侧的肌肉，控制住了还在不断扩大的笑容。接着他扬起脸，做出了一个足够惊喜和友好的表情，应着：“真巧，是Chris吗！”

 

被点名的男人独自一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弹了弹鸭舌帽的帽檐，闷笑了两声，意有所指地对着身后努了努下巴：“别装了，没别人。”

 

Sebastian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喂，你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会。”Chris身后的黑暗里传来公关小姐姐身心俱疲的声音，“都被拦下来了，我们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这可真好。他面前是他刚刚开始交往的男朋友和纽约的茫茫黑夜，他背后是一扇门，关着满满一屋子狂欢的人。现在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站在繁华与荒凉的交界线上小心翼翼地为爱情欢呼，进一步不得，退一步也不得。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想。什么也不能打搅他与这世界上最契合他的灵魂的融合。他正被独属于他Sebastian的酒精包裹在怀里，他感到温暖，感到被在乎，感到被爱着。

 

他伸手去摸Chris的后脑勺，毛刺刺的，像高中校园里抱着篮球的男孩。Chris又笑了，嘴唇微微地抿起，扫过了他的鬓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抬起手来扒拉了一把头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板寸了——

 

该死，他竟然有点儿想念当初被Chris嘲笑有些“womanly”的发型了。

 

要说那时，Chris还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喊了他Sebby呢。

 

 

已经是深夜了。

 

Chris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拍平了Sebastian衣服上的褶皱，接着揽住了他的肩，拉开了party的门。有人被开门的声音惊动，回过头来张望，然后点头和他们打招呼；也有人望着Chris搭在他肩上的手，露出了了然地神色。Chris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举到了眉骨的高度，做了一个俏皮的姿势，激起了一阵笑声。

 

一个娱记拖着摄像机吱呀吱呀地往这边挪过来了。他捅了捅Chris的腰，示意他往那边看；Chris转头询问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挡住了那几乎要戳到他们脸上来的镜头：“我想，最好还是不要拍？”

 

“为什么不呢？”Sebastian轻声反驳道，“大家都知道我来了，我是因为你才来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Chris再次看了他一眼，深深的一眼。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不知是因为灯光，因为空气中漂浮着的香气，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被晾在一边的娱记不自觉地用手敲击着支架，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是Sebastian先错开了眼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怦怦的心跳，然后搂住了Chris的腰。最后，他冲着镜头温柔地笑了笑：“拍吧，照片记得拷贝一份给我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