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风兮夜无眠

【evanstan】ins story（10~13）

“关于社交平台，隐秘与公开，发泄，治愈以及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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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10.

一年前。

 

距离复仇者联盟4下映还没有多久，所有的漫威粉丝都还沉浸在初代谢幕、新生宇宙开启的震撼中无法自拔。广告，海报，主题T恤……漫威的LOGO遍布了大街小巷。你可以认为它只不过是一部电影，但更多的人把它看作一场庆典，一曲华章，一首书写英雄史诗的赞歌——他们沉浸其中，他们全身心投入；他们为其欢呼雀跃，也为其泪倾成海。

 

可总有人会是人群中的例外。

 

那个人戴着枪花的鸭舌帽走进了他阔别多年的心理咨询诊室，试着把他遭遇的苦闷之事倾吐出来。他是真的尝试了——或许也是真的没做到，因为他看到那个曾经对他的心理状况了如指掌的心理咨询师也难得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收敛神色假装平静，转而询问他平日里的精神状态。

 

“我不需要用药，我只是来做个咨询。”Chris Evans冷静又无奈地说，“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然我会直接去找精神科医生。”

 

咨询师微微叹口气，交叉手指搁在桌面上，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他的下眼睑不易觉察地颤了颤，游移的视线在房间四周巡睃了一番，最终无路可逃地缩回到了桌前，和咨询师探询的目光撞在一起了。

 

好的心理咨询师能够引导咨询者说出自己的问题，找出盘根错节生长在内心深处的病因，继而进行心态调整和寻求解决方案；可对于那些明知症结所在却难以言表，亦或者干脆拒绝面对的人来说，事情就会变得很困难……

 

这就像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Chris Evans端坐在这里。他是个公众人物，漂亮的躯壳里盛载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压抑，又沉重又琐碎；他一条一条地剖陈给你看，嗓音黏滞，沙沙的透着疲惫。然而稍微与他相熟些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个敏感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自处理那些曾经给他造成过巨大困扰的难题了；他絮絮地谈论这些，反而有些掩饰的意味。

 

“你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这是职业道德。”片刻的沉默过后，咨询师不得不再次开口，“放松点，我们可以聊点别的，事业之外的生活什么的……”

 

“……比如，你最近有没有和谁约会？”

 

投石问路的一个试探。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像一滴在纸面上洇染开来的浓墨，几乎要把那片湛蓝色的海洋吞噬了。你看，你碰到痛点了。

 

那么要继续吗？

 

“……是工作伙伴吗？你刚刚一直跟我谈工作，可我觉得你有点儿心不在焉。或许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是，当然有麻烦。他的眉间挤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肩膀防御性地耸起，指尖快速地叩击着指节。你看见他嘴唇微微翕动了，他可能在组织语言，但是片刻后他的喉结滚了滚，那些不成段的词句被吞咽了下去，只有一小截淡粉色的舌尖伸了出来，快速地舔了舔唇。太久没见，你不大习惯他的小动作了，你觉得陌生，并且几乎又要开口说些什么了——

 

哦，上帝保佑，他说话了。

 

“我失败了。”

 

简单的两个单词，语气冷冽，甚至透着一丝不耐烦。

 

11.

被人撬开过的蚌壳惶急地闭紧了，沉甸甸地落在泥沙里，仿佛死物。这场心理咨询被单方面紧急叫停，以纯粹的失败告终。

 

他没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问题。Chris这么想着，愧疚又懊恼地摇了摇头，猛吸了一口路过便利店时顺手买的冰美式。没加糖，没加奶，冰冷又苦涩的液体毒蛇一般地滑进了他的口腔，他浑身一战，五官皱起，舌根痉挛似的收缩着贴紧了上颚。

 

他觉得清醒。

 

很显然，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场该死的约会——他亲爱的咨询师先生刚刚好也戳中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么狼狈地落荒而逃。可是上帝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一场有点仓促的表白和一个同样仓促的拒绝吗？

 

是这样吗，就这样了吗？

 

理智提醒他终止这场多年的暧昧和纠缠。不，这不是懦弱，而是谨慎，尊重，绅士……和及时止损。他接受了，从高中舞会上把他甩了的女孩儿到那个甜蜜的Sebastian Stan，他就是没办法顺遂地谈一场恋爱，他真的接受现实了。好了，就这样停下来——停下来吧，不要再多作质问，不要再期望回答。这对双方都好，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不是吗？

 

可是……真是的。只有当失去的恐慌兵临城下时，他才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他。

 

他抬头看悬在半空中的液晶广告屏。美国队长胡须虬结，神色严峻，眼帘低垂；他的制服上伤痕累累，身后用特效营造出了漫天的风沙。

 

Chris对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歪歪头，像是在照镜子。Steven Rogers不为所动地静立着，连一点余光都没施舍给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揣摩他，感受他，模仿他，表演他……现在他离开了，可美国队长还在这里，美国队长永远在这里。他不是他，他成为不了他，他也不想成为他。美国队长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作为Steve本身，他背负的也太多了。

 

他摇晃着手里的咖啡杯，就像是摇晃着一个空啤酒瓶。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在上，你能回答我一句话吗？

 

“我知道这或许只是我矫情。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还不怎么抗压。你要是能嘲笑我一下也好啊。”

 

“可是我真的想问你……”

 

“这就是你意识到你失去了Bucky时的感受吗？”

 

12.

Sebastian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悬挂在门廊里的捕梦网。

 

竹篾编织的圆框韧性极好，不知名的皮革包裹其上。泛白的牛筋在框里绘出了一副蛛网般细密又美丽的图案，中间嵌着个小小的圆，很是精巧。框下坠着珠链，珠链拴着三片边缘平滑的羽毛，由上至下从乳白色逐渐渐变为了深褐色；可惜时间久了，蒙了尘，看上去多少有些黯淡了。

 

这个位置对于捕梦网来说，相当不讲究了。传说中捕梦网能捕捉到在夜色中游荡的噩梦，而黎明伊始的阳光能够让那些噩梦如同露水般蒸发；懂行的人会把捕梦网挂在卧室门正对的窗户上，用阳光洗刷兜满梦境的网。Sebastian不信这些，他只在意这玩意儿挂在哪儿会比较好看；然而显然送他这个礼物的人有些小孩子气，硬是用黑笔在雪白的墙纸上画了一扇歪歪扭扭的窗。

 

那是三年前？四年前？Sebastian已经不太记得了。那年他过生日，邀请了几个好友来自己的公寓开party，Chris Evans正是其中之一；几个男人在客厅里痛饮美酒通宵达旦，他坐在地上用番茄汁兑伏特加，傻笑着不知今夕何夕。他爱这群人——他们永远真诚而热烈，Sebastian从不担心自己会在他们这里蒙受任何伤害；当然了，他最爱的，还是那个傻乎乎地黏在他身上，毫无抱怨地饮下他醉醺醺地调出的鸡尾酒的男人。

 

他享受这一时的亲密。他们很少能够这样亲密。酒精是个延续了千年的谎言，它只会放大情欲和冲动，却从不会让爱无中生有；如果怀有感情就是罪恶，那他们俩无疑是同谋。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眸子像猫一般泛着光，微卷的睫毛颤动着，和睡意负隅抵抗。他放松身体半倚在那人的怀里，赤裸的手臂隔着层衬衫压在他的心脏上。动脉里的血液急速奔涌，醉意向头顶蒸腾，他觉得眼前有闪着微光的精灵正随着节拍在静谧的夜里跳舞，就像是童话里那样。

 

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会亲吻对方，然后一起步入婚礼的殿堂。故事会永远定格在这一霎，保持它最为美好的模样。Sebastian是多么希望他的故事也能定格在这个瞬间啊，王子和王子趁着醉意拥抱和亲吻，他们的背后是无边的暗夜和可信之人沉闷的鼾声；他们只知道彼此之间相互吸引就好了，那些爱与爱情的咬文嚼字都一边去吧，这一刻他们真心实意，他们甚至宁愿抛弃一切去流浪。

 

他们亲吻，黏腻地亲吻，不知疲倦地亲吻，四肢交缠地亲吻。他们亲吻，凭借本能撕咬着亲吻。番茄汁混合着唾液挂在嘴角上，晶莹剔透，让这醉生梦死的图景显得更加疯狂。剧烈的困意袭来，Sebastian挣扎着抱紧了他，抗拒地喘息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天啊，再多一分，多一秒可以吗……天啊，天啊。

 

他坠入无梦的黑暗，头顶上悬挂着几个小时前Chris送与他的捕梦网。

 

13.

Sebastian收回手，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行李。

 

他觉得好困，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行李就扔在这吧，管他呢，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收拾的。

 

这次他一定不会做噩梦了，自家的床睡得比车上舒服，他一定不会做梦了。至少不会做更糟糕的梦了，不是吗。

 

他这样想着，拖着步子慢慢地往卧室的方向挪。手机在裤兜里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他哀叹着甩了甩手臂，不情不愿地掏出来看了。

 

哦，是Chace的短信。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这哥们指不定在他和Chris热吻时当了背景板呢——他说什么？

 

【喂，你不会又喝多了脸滚键盘了吧？】

 

TBC